【原创BG】知你安宁 26

人物死亡预警

另外,不爱看同人文的小可爱可以收藏合集鸭,就不会被打扰啦!

Chapter 26

只见陆齐谨小小的身体伏在地板上,无声无息,他的手臂向前伸,距他手指不远处就是茶几上的电话,身后是一片几乎与身体宽度相同的擦拭状血迹,鲜红夺目。

沈仲宁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发出声音,她扑过去,跪在地上,一把抱起陆齐谨。

此时她才看清陆齐谨身前大片大片的新鲜血迹和衣服上的数道裂痕,刺目的鲜血仍然在汩汩流出,几乎浸透了他的前襟。

沈仲宁小心地抱着陆齐谨,不敢用力。他的身体仍然温热,于是她大声呼喊他的名字,但怀里小小的身躯一动不动。

她颤抖着手拿起手机,强压下心中的惊惶和痛苦,拨打了120。

 

沈仲宁抱着陆齐谨不敢动弹,她一动,陆齐谨的伤口就不停地向外涌出鲜血,他脆弱的小小生命正随着血液的流出被带走。

但她更清楚,现在陆齐谨需要的是尽快止血。

她环视四周,看到家里的医药箱就放在茶几一角,她小心地一只手抱住陆齐谨,另一只手探过去够医药箱。

只差一点。

沈仲宁托着陆齐谨向茶几方向挪了挪,陆齐谨的腹部不可避免地又向外涌出鲜血,她看着流到自己手上的儿子的血,仿佛自己的心头血也在不停地往外冒。

 

在医药箱里翻到纱布和绷带的时候,沈仲宁很庆幸,仿佛用它们就可以系住儿子脆弱的生命。

她一边叫着陆齐谨的名字,一边快速撩起陆齐谨的上衣。

没了衣料的遮掩,陆齐谨腹部的伤口狰狞着暴露无遗,一片鲜艳的血红中,几条外翻的伤口仍然缓慢地淌着血,并迅速在陆齐谨身下汇聚成一滩。

沈仲宁从来不知道,成年人手掌大的一块肚皮上,竟然可以被捅上四五个伤口,这些刀伤像是捅在了沈仲宁心上。

她抓过纱布试图压住冒血的伤口,却发现伤口太多根本顾不过来。她手里的纱布浸透了一块又一块,但怀里的孩子却仍然没有半分意识。

 

等待救护车的几分钟几乎是沈仲宁这一生最漫长的时间。

她和她刚刚过完六岁生日的儿子,将所有生的希望都寄托在了虚无缥缈的电磁波中。有一瞬间,她甚至开始怀疑她是不是拨打了急救电话,拨打急救电话是不是就会有人来救她的儿子。

这时候她觉得一切都无所谓了,只要能救陆齐谨,她愿意放弃她的一切。

 

医生进门之后的经过沈仲宁已经不太记得,只是机械地听从医生的指示,将生命的重托交付给医生。

回过神来的时候她正坐在抢救室门外,门上鲜红的指示灯呼应着刚才充斥视野的鲜血,沈仲宁痛苦地闭上双眼。这时她才听见从口袋里传出的手机铃声。

是沈季洲。

 

“姐,我买了条鱼,你们还要什么?我一起带回去。”

“季洲……”沈仲宁自以为控制的很好,但声音里的颤抖已经出卖了她的心情。

“姐?怎么了?你在哪儿呢?”沈季洲吓了一跳,她什么时候这么惊慌失措过?

“季洲……来中心医院,齐齐……出事了……”沈仲宁已经控制不住声音里的情绪,一句话说的断断续续。

“好,好,我马上到,姐你别着急,我马上就来。”沈季洲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沈仲宁的表现让他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晚高峰的车流阻碍了沈季洲奔向医院的脚步,等他赶到时,已经是半个小时以后了。

 

这半个小时里,沈仲宁独自经历了一生中最大的痛苦。

 

陆齐谨的抢救时间很短。他失血过多,送到医院的时候生命体征已经十分微弱,进了抢救室已经无力回天。他腹部多处刀伤止不住血,手脚和头顶上几条静脉通路一起输血都抵不上失血的速度,源源不断输进身体的血浆最终也没能挽留住这个幼小的生命。

抢救室的大门再次打开的时候,沈仲宁猛然站起来,几乎是扑过去攥住医生的双臂,“齐齐没事儿了对吗?救过来了是吗?”

沈仲宁一脸的凄惶让医生说不出话,最终低下头轻声说了句,“对不起。”

沈仲宁的身体在一瞬间僵硬,攥着医生双臂的手慢慢松开,她踉跄两步向后靠在墙上,低着头看不清表情。

医生从护士手中接过死亡通知书交给沈仲宁,“孩子……没救过来,死亡时间,下午四点三十三分。”

 

沈仲宁一个字一个字地阅读那份死亡通知书,像是在校对一份判决书,她试图从措辞中寻找破绽推翻这个结论,却最终败给了这白纸黑字的残酷事实。

纸张下方的签名处让她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自己的签名可以代表生死。

她接过笔,一笔一划地签下自己的名字,比签发任何一份判决书都要认真。

但认真又有什么用呢?在生死面前,她早已不再是那个裁判者,生与死的结论,她只能接受,无从更改。

她忍了又忍的眼泪,终于在此刻落了下来,在她猝不及防间模糊了视线,并沿着脸颊滑落,迅速打湿她手中那份残酷的死亡通知书。

 

医生顺着她微微颤抖的手,注意到她身上染了血却仍旧庄严的纯黑制服,以及,左胸上沾了血迹的小法徽。结合陆齐谨的伤口,不难猜到这其中的关联。

医生似乎心下不忍,轻轻叹了口气,“请您节哀。”转身离去。

 

空荡的走廊里只剩下沈仲宁一个人,夕阳透过窗户投射到墙壁上,橙红一片,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温度。

沈仲宁顺着冷硬的墙壁慢慢滑下去,跪在地上,将脸埋进掌心。温热的眼泪顺着手腕流进衣袖,却带来冰冷的触感,随着肩膀不自觉地抖动,沈仲宁压抑的呜咽声逐渐蔓延。

 

如果下午她出门带上了陆齐谨,他就不用一个人在家,如果再早,她放好了那份材料,她根本不用出门,甚至,如果她从事的不是这份工作,可能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沈仲宁觉得这一切都是她的错,是她把孩子丢在家里,是她把材料弄丢,是她的工作连累了自己的儿子……

可怜她那么小的儿子,他发着高烧,一个人面对歹徒,他受了那么重的伤,流了那么多血,还挣扎着爬出来去够电话,他还记得她出门前告诉他有事要给她打电话。

沈仲宁不敢想象陆齐谨面对歹徒时心里的恐惧,不敢想象他是怎样强撑着往外爬,不敢想象他距离电话只有半米却无论如何也爬不过去时是怎样的绝望……

她无辜的孩子,本不该承受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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