屁话在线

Chapter 16

沈仲宁早上起来的时候，陆致知还没醒。

他昨晚吃了退烧药，后半夜药效过了又烧起来，像个大火炉似的在她身边。他不敢再吃退烧药，前半夜吃的药已经惹得胃不舒服了，他也不愿意大半夜的去医院，把爸妈折腾起来跟着他们担惊受怕。沈仲宁十分理解他，但丝毫不能减少对他的心疼，看他翻来覆去难受得睡不着，沈仲宁把他搂在自己怀里哄了又哄，两个人都没睡好。

“致知？”沈仲宁拍拍他，“醒醒，咱去医院吧。”

“……嗯。”陆致知哼了一声，皱着眉头往被子里缩了缩，不愿动弹。他自己知道发烧了得去医院，只是他浑身难受，又被温言软语地哄着，索性理直气壮地耍赖。

沈仲宁又好笑又心疼，蹲在床边轻抚着他的头发，“听话，好不好？早点去医院早点就好了，咱就不难受了，行不行？”她轻轻吻在他额角。

陆致知蹭蹭被子，像是小孩儿要抱抱似的，微微瑟缩着伸出胳膊来，委屈道，“冷……”北方冬天室内温度并不低，只是他发着高烧，自然觉得冷。

沈仲宁安慰地搂搂他，扶着他坐起来，柔声哄着帮他穿好衣服，倒是跟陆齐谨小时候一样了。

陆致知洗漱完出来，老两口已经准备好早饭等他了。

“喝点粥？”陆克己端着半碗粥问陆致知。他发烧的事，沈仲宁没瞒着老两口，难受成这样瞒也瞒不住，何必呢。

陆致知摇了摇头，没上餐桌，坐到旁边沙发上微微蜷缩。

“稍微吃一点，今天你爸熬的粥可好了。”曹晓茹也劝道。

沈仲宁看了曹晓茹一眼，没说什么。她心知陆致知肯定吃不下去，但又不好拂了父母一番用心，更让他们担心。

“妈，给我吧。”沈仲宁笑着接过曹晓茹手里的碗。

“你吃你的，甭管他。”陆克己皱了皱眉，似乎又带出点儿为人师表的威严来。虽然知道陆致知病了，陆克己还是看不惯他一大早就这么无精打采的样子。

沈仲宁笑笑，“没事儿爸，我吃饱了。”说着坐到陆致知旁边搂住他肩膀。

陆致知烧得整个人都没精神，脸通红，手却是冰凉的。他怏怏地靠在沈仲宁身上，闭上眼睛。

沈仲宁用小勺搅了搅碗里的粥，已经不烫了。没好意思当着父母的面儿拿小勺一口一口喂他，就把碗沿儿凑到他嘴边，“喝得下吗？”

陆致知睁眼看看她，抿了抿嘴，试着喝了一小口，半天才咽下去。

陆致知闹胃病的时候总是早上最难受，再加上发烧，胃疼得厉害，勉强喝了一口就不愿意再吃。他偏过头，避开嘴边的粥碗。

沈仲宁轻轻叹口气，把碗递给曹晓茹，“妈，他不吃算了，胃疼呢。”

曹晓茹心疼地拍了拍重新蜷缩起来的陆致知，责怪地看了一眼陆克己，陆克己不自在地咳了一声，没说话。

“小宁啊，你先带他上医院吧，齐齐还没收拾好，等会儿我们送他一趟，或者等致知好了再接他走也行。”曹晓茹收拾着餐桌上的碗筷，顺口说道。

陆齐谨在旁边帮忙干活，听到这话抬头看了看奶奶，噘噘嘴没说话，眼圈儿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

陆致知睁眼看看陆齐谨，摇摇头，“我没事儿，带齐齐一块走吧。”

沈仲宁轻轻拍拍他的背。她十分明白陆致知的想法，他不愿意因为自己的原因让孩子失望。父母的出尔反尔对孩子的伤害太大了。

沈仲宁给陆齐谨收拾了几件常穿的衣服，又让他自己挑了几件玩具，满满当当装了两个行李箱。

陆克己按住想站起来搬行李箱的陆致知，拍拍他肩膀，自己走过去拖着较重的那个下了楼。

陆齐谨像模像样地在自己屋“巡视”了一圈儿，有点舍不得地关上门，回头看看陆致知，陆致知也在看着他。

陆致知朝陆齐谨伸出手去，他就颠儿颠儿地跑过来拉住他热乎乎的大手，小心地扑到他身上，“爸爸，带我回家吧。”

沈仲宁和陆齐谨一起陪着陆致知来医院，他还是第一次享受这样的待遇。

沈仲宁去找医生，陆齐谨就陪着陆致知坐在外面等。陆齐谨不会乱跑，陆致知就一只手拉着他的小手，靠在长椅上闭着眼睛休息，高烧和胃疼一齐找上门来，他根本招架不住。

不一会儿感觉肩膀被人碰了一下，过一会儿又碰了一下，还听到陆齐谨轻轻叹了口气。陆致知慢慢醒过来，开始好奇他在干什么，把眼睛睁开一条缝偷偷看他。只见陆齐谨过一会儿就小心翼翼地用没被拉住的那只手费劲地拽拽陆致知身上的毯子，滑下来再拽，后来干脆拿手按着毯子，小小的身体费力地扭着，不敢动弹。

陆致知笑笑，勾勾他的手指头，把他圈进自己怀里，又重新把毯子盖好。

谁说闺女才是爸爸的小棉袄，我儿子比小闺女儿还懂事儿。陆致知心满意足地翘着嘴角儿，往毯子里缩了缩。

很快就有护士给陆致知输上液，还贴心地帮他找了张病床，让他能休息一会儿。

陆致知侧躺着蜷缩在病床上，一只手抓着沈仲宁，却没什么力气。

他昨晚几乎没怎么睡，再加上高烧和胃疼，折腾得他浑身发软。

沈仲宁一下一下地顺着他的背，试图安抚他。

随着药水输进身体里，陆致知渐渐地舒展一点，迷糊着动了动身体，似乎睡着了。

沈仲宁轻轻拨开陆致知拉住自己的手，站起身朝陆齐谨招了招手。

陆齐谨早上还没吃东西，沈仲宁看陆致知安静下来，就带陆齐谨出去吃饭，打算顺便给陆致知捎一份瘦肉粥。他空腹输液，等会儿醒了怕是会难受。

回来路上，沈仲宁电话响起来，法院那边有点事需要她去解决一下。她低头看看手里牵着的陆齐谨，有点犹豫。陆致知躺在医院里，陆齐谨还在身边，她一时难以脱身。

陆齐谨拉拉沈仲宁的手，轻声叫她，“妈妈。”

沈仲宁还接着电话，她蹲下身去和陆齐谨平视。

“妈妈，我来照顾爸爸。”他自信地拍拍小胸脯，“我能行！”

并没有更好的办法。

沈仲宁把陆齐谨送回病房，陆致知还在睡着。她摸摸他的额头，温度似乎降了下来，稍微安下心来。

“致知，”沈仲宁拍拍他，把他叫醒。

“嗯？”陆致知眯着眼睛，眉头微微皱着，显然还是不舒服，下意识地伸出手来拉沈仲宁，手心还是热乎乎的。

沈仲宁有点愧疚，抿了抿嘴，“院里有点事儿我得去一下，齐齐放在你这儿行吗？”

“嗯，你去吧。”陆致知下巴陷在被子里，微微点了点头。

“齐齐吃过饭了，不用管他。这儿有粥，饿了吃点儿，胃里空着难受。”沈仲宁捏捏他的手，叮嘱道。

“嗯，知道了。”陆致知弯了弯嘴角。

沈仲宁摸了摸他的头发，又转身叮嘱了陆齐谨几句，才不放心地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