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BG】知你安宁 23
Chapter 23
陆齐谨晚上吃了药，还在睡觉，小脸烧得红扑扑的。
沈仲宁只带他去医院开了药，没有输液，输液多了对身体不好。大人是没办法，力求好得快，不耽误工作，孩子还那么小，不得不小心在意着。
沈仲宁摸摸陆齐谨柔软的头发，又悄悄地退出房间，开了盏落地灯在客厅看书。
陆齐谨生病，陆致知不在家，沈仲宁也不愿意折腾老人过来，于是请了一天假，决定明天在家里陪孩子。这样也就不担心明天上班起不来，她可以踏踏实实地照顾他一宿儿。
陆齐谨睡到半夜，自己醒了，看见客厅还亮着灯，就下了床走出去。
“妈妈。”他揉揉眼睛，还没完全清醒过来。
沈仲宁放下书，抬头，“醒了？”她一手把他揽进怀里，一手去探他额头，温度已经降下来不少。
“妈妈，我饿了。”陆齐谨想起来自己还没吃晚饭，摸了摸肚子。
沈仲宁笑着刮刮他鼻子，“小坏蛋，刚退烧就饿了。想吃什么啊？”
“还有馄饨吗？我想吃馄饨。”陆齐谨在她怀里蹭了蹭，眼巴巴地望着她。
“有呢，”沈仲宁拍拍他，“先下来，去喝口水，我去给你煮。”
陆齐谨乖乖地跑去接水喝。
沈仲宁在小锅里煮着馄饨，微微笑着倚在厨房门口看陆齐谨翻她的书。
还是小孩儿好伺候啊，沈仲宁默默地感叹，烧退了就乖乖吃饭，哪儿像陆致知那货，吃口饭跟要他命似的。
也不知道他还烧不烧，那货一病起来可没这么容易恢复。
陆齐谨第二天就退了烧，一大早就活蹦乱跳的，在外面不知道折腾什么，把沈仲宁吵醒了。
她走出卧室，好笑地看着陆齐谨像个小猫儿巡视领地似的在屋里转悠，拿着小盆儿一趟一趟地从卫生间接了水去阳台浇花。
在他再一次走过她面前的时候，沈仲宁揪住他，“行了，别转了，转的我头晕，真是你爸亲儿子，他是大猫你就是个小猫儿。”
“为什么我爸是大猫啊？”陆齐谨端着半盆水，仰着头问沈仲宁。
“你看你爸生病的时候，往那儿一窝等着顺毛儿的模样儿，不像你姥姥家那大花猫？”
陆齐谨笑嘻嘻的点点头，“是像哦！”
“想吃什么？”沈仲宁没再管他，边往厨房走边问。
陆齐谨倒是颠儿颠儿地追上来，“妈妈，你今天不上班吗？”
沈仲宁停下脚步，蹲下来点点他的小鼻子，“你不是生病了吗，我今天在家陪你。”
“哇！太棒啦！”陆齐谨一把抱住沈仲宁的脸，使劲亲亲她。相比陆致知，沈仲宁陪他的时间更少一点。
“不过，妈妈，”陆齐谨低头揪着自己的衣角，一脸懊悔。
“怎么了？”沈仲宁有些纳闷儿。
“早知道我就不给你做早餐了，你做的早餐比较好吃一点。”陆齐谨嘟着嘴，气鼓鼓地望着她。
“嗯？”沈仲宁挑起眉，然后笑眯眯地抱起陆齐谨，沉甸甸的，“哇我儿子会给我做早餐了，你真棒！”她亲亲他的小脸蛋儿。
“我看看我的宝贝儿做的早餐怎么样。”抱着他进了厨房。
其实陆齐谨做的很简单，只是烤了两片面包，热了杯牛奶，果酱还在冰箱里，他够不着。但是陆齐谨才刚过完六岁生日，能想到给她做早餐她就已经很惊喜了。
沈仲宁把陆齐谨放下来，拿个盘子装烤好的面包。
“那齐齐，你准备吃什么啊？”
陆齐谨挠挠脑袋，“我想吃法院门口的煎饼果子！可是你不去上班啊……我以为能跟你去上班呢……”
“法院太远了，我们明天再吃好不好？给你做点儿面片儿吃不吃？”
陆齐谨想了想，点点头，“也行，那我们中午吃红烧排骨吧！”
“你个小坏蛋，病刚好就琢磨着吃。”
沈仲宁把陆齐谨做的早餐摆好盘，特意加了滤镜拍了照片发朋友圈：“小情人儿做的早餐。”
迅速引来一片围观——
“哎呦有个儿子真好啊，这才是贴心小棉袄儿。”
“这儿媳妇儿得全球征集！”
“哇沈老师您真幸福！”
“宁姐，您看我闺女怎么样？”
“啊啊啊给我留一份！姐我马上坐飞机去找你！”这个是沈季洲，沈仲宁的堂弟，比她小八岁，研究生快毕业了。
……
沈仲宁没有挨个儿回复，只回了沈季洲一条，“真的？几点？我去接你。”
这时候的她，幻想着十多年以后，家里的年夜饭可能就由儿子承包了，陆齐谨的手艺一定比他爹高出不知道多少个层次，也不知道哪家姑娘这么有福气。她不禁笑出了声。
她心满意足地退出朋友圈界面，忽然又蹦出来一个红点儿，她打开一看——
“哼，欺负我不在家，你们娘俩儿吃香的喝辣的。”
是陆致知。
他刚吃完酒店的早餐，咸的咸甜的甜，加上胃里仍然闷闷地疼，他吃了两口就丢下了。百无聊赖地打开手机，一下就看见自家儿子做的早餐，还有下面评论里一水儿的夸赞，心里又得意又嫉妒。
“齐齐会给你做早餐了哈？”陆致知酸不溜秋地发来微信。
“怎么滴，谁让你不在家？”沈仲宁也嘚瑟起来，难得让他酸一回。
“哼哼，等我回去教给他做好吃的。”
“得了吧你，你能做什么好吃的，别把我儿子给带歪了。”沈仲宁边吃饭边发微信，唰唰唰地发过去挤兑他。
“……”
“你就这么对我！”
“酒店的早餐难吃的不行！”于是陆致知使出了必杀技。
“捡着能吃的吃点，有时间的话出去吃点什么，别饿着。”
“胃还疼吗？”
“烧退了吗？”
陆致知勾了勾嘴角儿，果然。
“烧退了，胃还疼[快哭]”继续卖惨。
沈仲宁笑着摇摇头，有这精神跟她在这儿逗就证明没大事儿。
“待会儿吃药啊，别忘了。”
“不能抽烟。”
“知道啦，老婆大人。”
“不说了，快入场了。”
沈仲宁把手机塞进兜里，收拾桌上的碗碟，没再回他。
忽然手机又开始震动，她拿出来一看，是陆致知发的语音。
“你没上班？怎么这会儿在家？”
她也回了条语音，“齐齐发烧了，我在家陪他。放心吧，他没事儿了。你注意身体。”
陆致知想起昨晚沈仲宁回家似乎比平时早，心里就明白了，看来昨晚陆齐谨就在发烧，沈仲宁怕他担心没告诉他。
他这样想着，参会人员已经陆陆续续入了席，也就没再回复。
这次会议的主题是讨论死刑的废止，这个问题在学界纷纷扰扰争论了许多年，到如今仍旧是一个常谈常新的话题。
吴渝老师在这方面十分有研究，她与陆致知合著要开签售会的这本书即是他们二人这些年关于死刑问题的思考。恰逢今天这场相同主题的会议在这里举行，陆致知觉得这次出差可以收获颇丰。
吴渝老师没有来，而陆致知资历尚浅，仅仅代表个人发表了几分钟的观点，剩下的时间都是在倾听与会前辈们的观点，不同角度的思维碰撞让他兴致盎然，渐渐忽略了自己身体的不适。
陆致知聚精会神地听完台上赵老师的演讲，某些地方与吴渝老师和他自己的想法颇有共鸣，尤其那句“何必再制造一个新的悲剧呢？”在他的脑海里久久回荡。
陆致知放任自己的思维飘远。他想，哪怕是个杀人犯，他的出生、他的生活、他的教育程度也不是他能决定的，他的人生也很悲哀、很痛苦。没谁生来就是恶魔，他也有他的不得已和不自由。陆致知盯着手上的笔帽儿有些走神儿，一时间心里柔软又慈悲，恍若从俯视的角度凝望世间，便可以包容一切的悲苦与罪恶。